“伍伴伴,你说,朕是不是该禅位,安心地做一个太上皇了?”</p>
夏皇是大手笔地把金银财宝赏给了诸子,可刚散出去,看着空了一多半的内库,他真是心痛得肝儿也在颤动。</p>
伍平陪着他巡查内库,被问及,便如老僧入定般……老奴就当没听到。</p>
“伍伴伴……”</p>
夏皇出动自己的龙足,狠狠的踢了他一脚。</p>
朕都这般心痛了,你这老奴还这般,朕要你作什?</p>
“陛下……”</p>
伍平终于有了反应,苦着一张脸唤了一声后,反问:“您让老奴怎么说?老奴也只能说一切缘于陛下的心,反正老奴是誓死追随陛下的。”</p>
“不看了!不看了……走了!走了!”</p>
夏皇很是不耐烦的迈步,且脚步匆匆,好像是要尽快逃离此地。</p>
伍平紧随其后,忍不住在心里嘀咕:“越老越像孩子!”</p>
他这样是不是越界了?竟敢暗自说陛下的不是?陛下是天子,一切行为,皆有其正确性。</p>
对,就是这样。</p>
“去,去传唤太子!”</p>
夏皇回到宫殿,屁股刚挨到御椅,便喊话道。</p>
伍平跟着就挪动了脚步。</p>
“回来……朕没让你去……你……”</p>
夏皇指了指微微躬身站在一边的小句子。</p>
“你什么都好,就是没眼力见,再就是行动上太慢、话太少……”</p>
这也叫什么都好?</p>
“喏!”</p>
小句子应声而去。</p>
过了一柱香多的时间,太子才匆匆而来。</p>
“儿臣见过父皇!”</p>
楚凌霄作势准备行跪拜大礼。</p>
因为诸王回京的时日里,夏皇多次私下传唤,却未传唤他这当太子的前来相陪,他心里正窝着一团火,突然的,被同赏了两大车金银,窝着的一团火才散了一些,但仍在琢磨,“父皇到底跟他们说了什么?”</p>
“免了!”</p>
楚凌霄观之,夏皇的面色还算正常。</p>
“谢父皇!”</p>
“我们是父子……朕传你来,就想吩咐一声,和尚尼姑还俗的事情,可以大肆推行了,若无良策,可以遵照西州的法子。</p>
大夏国的北境、南境还有许多荒废之地,若他们真有佛心,该去这些地方度化,别只想着与普通老百姓争夺耕地。”</p>
“不知父皇意在大肆推行?还是逐步推行?”</p>
“太子怎么想?”</p>
“儿臣认为,佛门之人,虽是化外之人,却多是心在红尘之中的,一旦动作大了,会适得其反,只宜一批一批的去教化。”</p>
“如此,太子看着办吧!”</p>
夏皇冷着一张脸说过这一句后,挥了挥手,楚凌霄拱手作揖辞行,回去时还在想:“父皇此举是否有深意?”但想西州那边确实推行了,还俗者,达万人,用父皇常说的一句话就是,那便是征得了上万的劳动力为国所用。</p>
可这些人,一直以来,都安享着俗世之人的香火供奉,居有庙堂,外有田地,却又不思有所作为,这样的日子,就是他这当今太子,偶尔也会心生羡慕之意,他们又岂愿打破这一生活常态?</p>
在楚凌霄看来,要使这其中的人主动还俗,除非动用武力,只是施行教化,怕是难了。</p>
终究,西州之地与大夏国大部分地方不同,山多地少,人也少,民心对佛门子弟不仅不思香火供奉之意,还多有不屑之态,其在山中所建佛堂、庵堂,多简陋,垦田种地还得自己来,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。</p>
“殿下,父皇……”</p>
“茹儿,这些都与你无关。”</p>
裴静茹关切的话被楚凌霄冷着脸打断,只能住了口,嘴唇嗫嚅几下,还想说点别的,却见楚凌霄一脸不耐烦的挥着手让其退下。</p>
裴静茹心底有一百种委屈,瞬间便红了眼眶,泪水似乎要夺眶而出,她极力隐忍着,微垂着头,福了福身后才退下。</p>
我如今落得这样,是不是叫自作孽不可活?</p>
不会的,本宫依然是太子妃,假以时日,本宫一定能赢得太子殿下的心。</p>
可怎么?我自己都不愿相信?</p>
裴静茹,你从小聪慧……你一步一步是怎么走来的?从不可能到可能,你的自信呢?</p>
对,本宫皆自信,能与太子殿下鼎足而立的,唯有本宫。</p>
楚凌霄回了书房。</p>
书房,在太子府,作为他的私密之地,即便是太子妃,也鲜有踏入,而逗逗猫,却是此地的常年驻守嘉宾。</p>
此时,它便蜷缩在上等楠木所做的椅子上,宛如书房的主人,闭着眼假寐。</p>
楚凌霄进去,先将之抱起,方转身坐下,然后下意思地抚摸着猫身,拧眉沉思。</p>
“莫笙……莫笙……”</p>
通常,楚凌霄只需唤一声,莫笙便会在门外应声,而今天,在他唤了两声后,莫笙还未应声,楚凌霄胸中的怒火顿时熊熊燃烧。</p>
“莫笙……”</p>
“是!太子殿下请吩咐!”</p>
“你刚才去哪了?”</p>
“臣去小解了!”</p>
“你……罢了,去,传礼部侍郎秦广川来见。”</p>
“是!”</p>
秦广川被太子府的马车接进宫,一路还在思考:“太子殿下为何传唤于臣?”</p>
他自觉没有好事,想着也只能见招拆招了,于他而言,现在的他可以算作是了无牵挂之人,儿女自会照应自己,而宸王殿下,既然绝了夺位之心,也无须他在朝中做什么斡旋。</p>
况且,正如宸王殿下自己所说,一动不如一静,更能有所作为。</p>
“老臣见过太子殿下!”</p>
楚凌霄在太子府的议事殿正式接见了秦广川,秦广川恭谨他行了跪拜之礼。</p>
对于他的这份恭谨,楚凌霄深感满意。</p>
“秦大人,您也不老啊!何必自称老臣?”</p>
显见的,楚凌霄想活跃一下气氛。</p>
“臣老了!”</p>
秦广川抬头,楚凌霄便看到了他宛如沟壑的抬头纹,心说:“好像是显老了!”</p>
他不觉回想起秦广川以戴罪之身落在刑部大牢时的场景,那时的他,整个人虽然看着颓废,双眼却很有神,不管刑部的人怎么折腾,也不愿认罪。</p>
是条硬汉!</p>
而现在的他,头发灰白,双眼浑浊,往日的神彩不复见,看着,竟是比他父皇还老。</p>
父皇为何活得那般精神?如果他一直那么精神的活下去,活上十年二十年,孤是不是也显老了?</p>
“殿下……”</p>
楚凌霄的神思收回,但见秦广川还跪着,慌忙站起来虚扶着他起身。</p>
“秦大人乃朝廷重臣,你在西州知州位上的一番建树,更是堪为诸臣之表率,被召回京后,只是被封为礼部侍郎,实在是委屈了秦大人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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