讨逆长安的上弦月第1295章狂热,满地找牙大唐完了!</p>
得知李玄自称孝敬皇帝幼子,起兵南下后,年胥的心在颤抖,手也在轻颤,面色潮红,竟然兴奋欲狂。</p>
“让相公们进宫,快去!”</p>
年胥左右踱步,张菁满脑子却都是当年那个少年的模样。</p>
“难怪!”</p>
年胥止步,“难怪什么?”</p>
张菁说道:“当初他曾救过贵妃梁氏,按理荣华富贵触手可及。可他却义无反顾的去了北疆。如今想来,便是志存高远。”</p>
“无需这个理由,天下人都知晓,他必然是孝敬皇帝的儿子!”年胥说道:“他坐拥北疆及北辽故地,就算是自成一国,也能威压大唐,何须托身谁家儿郎?!”</p>
毫无疑问,这个判断是迄今为止最令人信服的。</p>
……</p>
“孝敬皇帝的幼子吗?”</p>
年子悦扑闪着长长的睫毛,“难怪。”</p>
难怪别人说他是从乡下地方来的,可年子悦却除去些执拗的气息之外,在李玄的身上没感受到愚钝或是愚昧。</p>
甚至,年子悦还觉得自己的学识远不及李玄。至于诗词,差距更是远的令人绝望。</p>
“说是还在襁褓中时,孝敬皇帝亲手把他交给了宫人,那一夜血流成河。那宫人带着他逃了出去。接着是孝敬皇帝的侍卫统领杨略护着他南下。”</p>
在长安时,年子悦受限于质子的身份,每次出行都得向官方禀告,故而张菁出门读次数更多些。出门次数多了,打听到的消息也不少。</p>
这算是个石破天惊的大消息啊!</p>
张菁见年子悦在沉思,就问道:“公主在想什么?”</p>
年子悦说道:“我在想,李泌怕是要倒霉了。”</p>
……</p>
“竟然是孝敬皇帝的幼子?”</p>
彭靖等人也愣住了。</p>
当初那个狡黠的使者,竟然是孝敬皇帝的幼子?</p>
众人缓缓接受了这个消息,年胥意气风发的道:“诸卿,石忠唐北上,李玄南下,二者夹击长安,长安必败。”</p>
新政硕果仅存的大佬韩壁说道:“陛下,就算是灭了大唐,二者之间依旧有一场大战。这是大周的良机。”</p>
“弄不好,中原又会陷入陈国覆灭后的混战状态。”</p>
“折腾个数十年,百来年,大周早已把南疆给吃的干干净净的。”</p>
“出兵吧!”</p>
“陛下,南疆军这些年屡次越境制造血案,大周友善不予计较,谁知晓却助长了对方的气焰。是可忍,孰不可忍。当出兵惩戒!”</p>
年胥看了彭靖等人一眼。</p>
默然。</p>
默然便是默许。</p>
但征伐不符合他们的政治理念。</p>
方崇走出来,“陛下,臣愿领军前往!”</p>
什么政治理念,在利益的面前不堪一击。</p>
年胥深吸一口气。</p>
“消息散出去。”</p>
年胥准备先形成舆论。</p>
回到后宫中,他兴奋难耐,令人拿了长刀来,当即舞了一阵子。</p>
“父亲。”</p>
刀光闪烁中,年子悦来了。</p>
“子悦啊!”</p>
年胥收刀,随手丢给谢引弓。</p>
年子悦缓缓走来,“我听闻朝中皆赞同出兵?”</p>
“子悦怎地对这个话题感兴趣?”年胥问道。</p>
大周没有女人干政的市场,若是有,那也是文官们供出来的。</p>
所以,年胥认为女儿是对大唐有了感情,担心了。</p>
“我觉得……最好不要。”年子悦咬着红唇。</p>
“为何?”年胥倒也不生气,只是有些好笑,“满朝文武都是聪明人,难道不及你?”</p>
他们都赞同出兵,你这个反对可仔细想过。</p>
“我觉着李泌定然是会败的。”</p>
“嗯!”</p>
这一点和年胥的判断一致。</p>
年胥还多一个不解之处:局势如此危急,可据闻李泌依旧如太平盛世般的在梨园中依旧如故。</p>
这是心太大,还是……</p>
蠢?</p>
年子悦说道:“李泌一败,石忠唐和北疆就必有一战。”</p>
“没错。”年胥笑道,就像是女儿小时候抱着她在宫中转,随口回答她的幼稚问题般的。</p>
“石忠唐必败!”</p>
“你如何这般认为的?”</p>
“直觉。”</p>
好吧!</p>
老父亲不忍伤了女儿的心,就说道:“那和大周出兵与否有关系?”</p>
“李玄这个人记仇。”年子悦说道:“谁占了大唐便宜,谁乘火打劫,他都会一笔笔记着,等局势一稳。他定然会出兵报复。”</p>
“知道了。”</p>
年胥随口应付。</p>
“父亲!”</p>
“嗯!”</p>
年子悦认真的道:“不能出兵!”</p>
“再议!”</p>
年胥摆摆手,年子悦恹恹而归。</p>
第二日,舆论便开始爆发了。</p>
吃早饭的客人们聚在一起,没几下就把南疆用嘴炮给肢解了。</p>
连买菜的妇人们都在说,若是拿下了南疆,大周可以多多少地盘。</p>
不缺地种了。</p>
南周本就有钱,物产丰富,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田地不够。</p>
若是拿下南疆,最大的一块短板被补齐……</p>
“一统天下!”</p>
一个男子喝的面红耳赤的喊道。</p>
楼下一个正在喝茶的老汉淡定的吐出口中的茶叶,说道:“但凡有碗二陈汤,也不至于醉成这样。”</p>
消息传得很快。</p>
距离汴京六十里之外的一个老宅子中,前宰执孙石吃完午饭后准备睡个午觉。</p>
丧子之痛令他看着瘦削了许多,但远离官场却令他少了些锋锐。</p>
坐在书房的胡床上,孙石在看友人的书信。</p>
“出兵?”</p>
孙石飞快看完了书信,陷入了沉思。</p>
大唐的北疆之主竟然是孝敬皇帝的幼子,这让许多人期待北疆和长安长久对峙的局面不攻自破。</p>
但李玄随即举旗讨逆,说是南下平叛。</p>
友人在信中说,整个汴京都判断李玄这是虚晃一枪,最终必然是攻伐关中。</p>
朝中准备借此起兵北上……</p>
“阿郎,还不睡吗?”</p>
门外老仆打个哈欠问道。</p>
孙石睡了,他也能跟着打个盹。</p>
“磨墨。”</p>
老仆进来,见孙石神色严峻,睡意就去了九分。</p>
“那是个漩涡,别人都避之不及,大周怎能去踩?糊涂啊!”</p>
孙石写了一封信给韩壁,建议韩壁反对此事。</p>
他又写了一份奏疏,直言此事是群臣糊涂。</p>
至于皇帝,孙石知晓自从登基以来,年胥就在北望。故而才有了新政,才会有了现在的出兵之说。</p>
书信和奏疏送走,孙石站在庭院中,扶着当年自己带着儿子植下的桂花树,说道:“希望这一切,都还来得及!”</p>
风吹桂花树,去岁残留的花零星掉落。</p>
惨白如雪。</p>
……</p>
孙石的书信和奏疏到汴京时,正是出兵气氛最为浓郁的时候。</p>
“孙相看来是锐气尽去啊!”韩壁看着书信,微微摇头,随后吩咐道:“准备更衣,老夫要进宫,建言出兵。”</p>
孙石的奏疏进宫,年胥看了一眼,搁在边上说道:“孙相老来丧子,也是可怜。”</p>
宫中,年子悦很是怅然的道:“父亲为何不听就在长安的我的话,而去听那些从未去过大唐的官员的蛊惑呢?”</p>
……</p>
就在这片狂热的气氛中,仓促组建的大军出发了。</p>
打头的骑兵此刻已经冲进了南疆境内。</p>
杨略刚好回到自己的地盘,得知南周出兵,自己所在的县被分配了五百民夫的任务时,愕然道:“年胥疯了?”</p>
……</p>
骑兵一往无前,一路遇到的南疆军斥候无不望风而逃。</p>
“告知中军,一路顺畅!”</p>
前锋将领华文源淡淡的道。</p>
方崇就在中军,此次出征,韩壁势单力孤,没能争过他。</p>
大军出行,必须有文官领军,这是祖制。</p>
大将曾盾对他也得毕恭毕敬的。</p>
“要突袭!”方崇意气风发的道。</p>
曾盾说道:“方相,出兵之事在汴京闹得沸沸扬扬的,定然早就被南疆军知晓了。”</p>
你们甚至都把出兵的规模,领军的文武官员的情况都泄露出去了,还突袭个什么?</p>
方崇看了他一眼,“兵贵神速。”</p>
这话倒是没错。</p>
大军随即加速。</p>
“拿下清河,老夫为你等请功!”</p>
大军连破两座城池,方崇亲自书写了捷报令人去汴京报捷,又催促大军赶紧出击。</p>
清河就在百余里之外,骑兵甚至能当日突袭。</p>
大军人人心中火热,都想拿下这分南周开国来最大的军功。</p>
皇宫中有钱。</p>
那是当初立国时留下的,说是若北伐,便开启钱库,用于犒赏大军。</p>
年胥在誓师出征时说只等大军凯旋。</p>
赏赐不是问题。</p>
连方崇的眼珠子都有些红。</p>
拿下清河,他将成为大周史上最为出色的宰执。</p>
光耀千古!</p>
什么孙石!</p>
只配给老夫牵马!</p>
……</p>
清河。</p>
“那群蠢货快到了?”</p>
留守的将领叫做阿史那松石,是石忠唐的族人。</p>
“前锋万人,距离百余里。”</p>
“这是迫不及待啊!”</p>
“坚守?”</p>
“禀告国公吧!”</p>
众人议论纷纷。</p>
“无需惊动国公。”阿史那松石说道:“当初攻伐南周,曾远眺汴京,只是南周将士抵抗的意志越来越强烈,故而只能撤军。那是守护家园,而此次他们却是入侵,士气一击而散。”</p>
“那当如何?”</p>
“距此三十余里,地势起伏不定,可在此伏击敌军前锋。”</p>
万余骑悄然出了清河县城。</p>
第二日,华文源接到了中军方崇的吩咐。</p>
“快若闪电,今日便拿下清河!”</p>
“转告方相,下官在清河城中静候。”</p>
前锋两万人马出发了。</p>
中军得到消息,方崇笑道:“老夫正想喝喝南疆的好茶。”</p>
……</p>
华文源带着麾下一路风驰电池。</p>
中午他们甚至都没歇息,而是下马,边走便吃干粮。</p>
就这么,午后时,他们进入了一片地势起伏区。</p>
一只鸽子突然在右侧升空。</p>
“有鸟儿!”</p>
华文源看到了鸽子飞起。</p>
低洼处,两个叛军军士看着在鸟笼子里不肯出来的另一只鸽子想哭。</p>
按照事先的约定,若是敌军进入伏击圈,便把两只鸽子都放出来,伏击就算是开始了。</p>
时间不等人啊!</p>
叛军提起鸟笼子,倒过来,鸽子抓住笼子的条子,就是不出来。</p>
艹!</p>
另一个叛军叹息,拿出弓箭。</p>
朝天来了一箭。</p>
这是第二种暗号。</p>
鸣镝声中,华文源喝道:“戒备!”</p>
话音未落,两侧骑兵如林般的冒了出来。</p>
“敌袭!”</p>
尖叫声中,叛军大笑着冲了进来。</p>
……</p>
“清河多特产。”</p>
方崇博览群书,对清河的情况颇为熟悉。</p>
曾盾一边听着,一边摆手,令人不断派出斥候去和前锋联系。</p>
“……夺取清河后,老夫要好生吃吃这等鸟儿,说是鲜美无比,无需加什么作料,就一把盐。”</p>
方崇有些馋了,“好厨子就是一把盐啊!”</p>
“方相博学!”</p>
曾盾赞道。</p>
“催催华文源。”方崇说道。</p>
“咦!前锋来人了。”</p>
来的是十余骑,看着甲衣歪斜。</p>
“方相。”</p>
“这是……”</p>
“咱们遭遇敌军伏击,大败。”</p>
“华文源呢?”</p>
“战死!”</p>
方崇面色煞白,脑海中各种大军被突击的场景浮现,“撤!马上撤!”</p>
大乾十五年暮春,南周大军北上,前锋被伏击,几乎全军覆灭。方崇率中军撤离。</p>
所谓北征,虎头蛇尾!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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